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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节 (第1/5页)
??果不其然,太后顿时怒发冲冠,用力一拍椅子扶手:“合着这都怪我?!”想了想气愤难平,她的目光巡睃过殿外那些握着长槊和金瓜的武士,冷笑道:“王药,你真是尽忠职守的好臣子,怪不得先帝如此看重你!你既然心怀先帝的知遇之恩,如今先帝一定也念着你,你不妨到地下服侍他,做个好谏臣,先帝定然从善如流呢!” ??她眼风一扫,王药清楚地听到背后传来武士们橐橐的步伐声。当着朝中几十名朝臣的面,王药大声道:“臣自然愿意陪伴先帝!臣只是想着,先帝在地下寂寞,最念想的自然更是相濡以沫一辈子的妻子。太后为何不念及先帝,为何不陪伴先帝去?” ??他看着完颜珮脸都变了色,便环顾四周,似乎在拉拢同盟一般,语气也放缓了下来:“之前部院大臣、萧氏皇室,多有去陪伴先帝的。大家虽然知道陪伴先帝是福分,却也难以下定决心自裁,更是日日惶惑。太后愿意做个殉节的榜样,臣也愿意立马自裁,到西方极乐去陪伴先帝去。” ??完颜太后以“陪伴先帝”为借口,弄死了不少异己,大家敢怒而不敢言,契丹人单纯,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应对办法,只好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。到底是南人聪明,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一句话顶得太后无言以对。一时间,大家竟然都有欣欣之感,觉得头顶悬着的一柄剑终于可以解下来了。 ??唯一气得发抖又没法驳斥的是太后完颜珮,她的手紧紧攥着御座的扶手,咬牙切齿地同时,还在打量着下面众人的表情,那些欣欣然的神色,无一不尽收眼底,甚至眼角余光还能看到,自己的亲生儿子,此刻竟然也微带笑意,轻轻颔首。她悚然惊觉,“失道寡助”,今日杀王药事小,这一关自己不能体面地走下来,日后就再也不用坐在御座上了。 ??☆、断腕 ??契丹人的风俗,随身要带着小刀,以示不忘国本。北院的契丹大臣们上朝,不能携带利刃,也要用木头雕琢一把精致的木头小刀,而太后本人,腰间悬着的则是一把削金断发的锋利匕首。 ??眼看她缓缓地抽出匕首,大家都为王药捏一把汗,王药坦然地跪坐在大殿正中,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太后的动作。 ??然而太后的举动却出乎大家的意料。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将自己的手臂搁在御座的扶手上,高高举刀一挥,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,便见太后胳膊上鲜血喷溅,一只手被齐腕砍了下来。 ??完颜珮脸色煞白,把那只断手掷到大殿中间,断手上的鲜血洒了一地,喷溅到王药的襟摆上。 ??她犹能平静地扯下衣带扎紧胳膊,包裹伤口,然后带着些疼痛的颤音,稳稳说道:“王药说得对。按说我受先帝的恩情至重,要到地下去陪伴他才是。只是现在国家亟待开疆拓土,富国强兵,皇帝年纪还这么轻,我怎么能放心把先帝的基业交给他一个人打理?这次败仗回来,我尤其担忧。现在,就以这条血肉的胳膊,代替我的身子陪伴先帝安寝吧。将来国事安定,皇帝长大,我再去陪伴先帝也不迟。” ??她怨毒地瞟了自己长子一眼,果然,萧邑澄微微皱眉,大约对“年轻”一说大不服气。她又看了看下头立着的海西王萧邑清,他大概是这群人里最为激愤的一个,扑到殿中,捧着母亲的断手就要流泪,然后迅速一个回身,狠狠一拳打在王药的脸上。 ??“海西王!”完颜珮用力喊道,她已经浑身虚弱,冷汗直冒,却依然威严而冷静,“王药既然不肯承认叛国,就先留他一条命,以后慢慢审讯就是。” ??王药半边脸肿得无法说话,心里却很清明:太后恨毒了自己,大概一死的痛快她都不愿意给他了。他苦笑着,既然如此,既来之则安之,自己在人间逆旅,一切痛苦折磨都是应得之物,就如一切口眼皮肤享用的快乐一样。 ??太后完颜珮强撑着到退朝的那一刻,尚能庄重地起身,然而一出大殿的侧门,两边的宫女就觉得她身子沉重,完全扶不住了。萧邑澄见母亲两腿软绵绵地使不上劲,一直往地上瘫,而宫女力气小,几乎也要被她带倒,只能亲自上前用力扶持住:“阿娘,阿娘!可还好么